商尹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。

只覺得醫者仁心，劉聖手有這樣的實力，可是竟然能夠為了一味藥，而罔顧其他性命，讓他覺得心中不悅。

可仔細想一想，似乎也是如此。

這些人得了疫病，與劉一缺無關，不是醫術高明就必須得救人，那樣就有些道德綁架了。

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稱之為聖手，他不想救，也不能勉強，但商尹的臉色就是不太好看。

“小尹，我們還是說正事吧。”商天正突然道，他知道商尹內心較為善良，想要救那些人的性命。

突然說話，也想要提醒商尹，不要得罪劉一缺。

“不錯，劉聖手，我們想請你出手救我的妹妹。”洛淵躬身行禮，單膝下跪。

“洛伽？那小丫頭沒死？”顯然劉一缺，也知道洛伽之名。

商尹取出洛伽的冰雕，道：“如今奶奶命懸一線，還請劉聖手相助。”

“嘖嘖，這丫頭竟然還有這樣的手段，用這種方法都護住自己最後的生命本源，不過這冰雕的力量，似乎在衰減，如果不及時救治，怕是會死。”劉聖手仔細端倪了一下，道：“還真是，除了我，沒人能夠救這丫頭了。”

“還請劉聖手相救。”在一旁，商天正也雙膝下跪，心頭大喜。

“要我救，好說，這玄武糞便，我要走一半。”劉聖手看向商尹，道。

“那藥不夠的話，整個城東，可就不是死一些人而已了。”商尹盯著他。

“是要多死一些人，不過也無所謂，能夠活一大部分人，已經不錯了。”劉聖手笑容燦爛，道：“反正你奶奶的命，跟這些不想幹之人的性命，你自己做決定。”

“那容我考慮考慮。”商尹沒想到，這劉一缺竟然是這樣的人。

可自己根本拿他沒有辦法。

說他不在乎山城百姓性命，可是卻一個人獨自跑到萬花境去找尋能夠根治疫病的辦法。

說他在乎，可如今卻能夠為了一味藥，而不顧眾生性命。

商尹想一想都覺得矛盾。

“你小子，還有什麽好考慮的？”洛淵一下子急了。

商天正知道，自己的孫子內心，較為和善，自小到大，若是自身強大，便要守護天下無辜弱小。

他知道，自己就算是身為爺爺，也不能開口。

如此一來，就是打破自己從小到達，對商尹的教導。

“那可是諸多無辜弱小百姓的命啊，能夠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嗎？一旦藥不夠，如之奈何？”商尹反問洛淵。

“難道你奶奶的性命，還比不上這些陸陽屬地的子民性命來得重要？”洛淵有些生氣，那可是他最疼愛的妹妹。

“當然不是，都重要，他們不是誰的子民，他們是自己的！”商尹反駁道。

“唉，小老弟，我們先去看看那些人，恢覆得如何？”劉一缺擺了擺手，知道無論如何，商尹還是要做出一些妥協。

張信景知道，自己這種時候，多說什麽都是無用，甚至會適得其反。

兩人出了馬車，張信景再度吩咐，道：“吳城主，勞煩你讓人繼續將其他病患聚集，我們繼續制藥了。”

“是。”吳晨不敢怠慢，他已經看到希望了。

自己算是賭對了，否則的話，必死無疑。

馬車之內。

眾人一陣沈默，商尹看向蘇三，蘇九尾，寒青音，道：“你們覺得，我該怎麽做？”

“公子心裏想怎麽做，就怎麽做，不必問我。”蘇三只覺得商尹內心的確善良，她頓了頓，又道：“如果是我，當然是選奶奶。”

“我也是選奶奶。”蘇九尾頷首道。

“我也是。”寒青音看著商尹，道：“天下人的死活，與我何幹？守住至親的性命，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“哪怕看著他們被疫病折磨致死麽？”商尹反問了一句。

“那是命，就跟我爹娘在我小時候，就被人斬殺一樣，如果不是我不惜一切代價，用盡一切辦法活下來，哪裏能有今天？”蘇三道。

“我家也是被人滅族，一切都是命。”蘇九尾搖了搖頭，道。

洛淵與商天正兩人都沒有再多說什麽，只能夠讓商尹自己來做決定。

“他們不是你的子民，你不用對他們的性命負責。”憨憨看了他一眼。

“……”商尹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。

在這個世界的人，早就已經見慣生死，自己能夠活下來，已是不易，很少有人能夠顧及他人的生死。

“是不是很痛苦，你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？”商素問能夠感受到他內心的糾結。

“制藥。”商尹看向憨憨與小白，他見過那一對母女死在自己面前，城東怕是有千千萬萬這樣的母女。

他們生活在暗無天日的絕望當中，好不容易有人為他們帶來希望。

“小尹！”商天正道。

“我自有主張，事情總要有頭有尾，有始有終，如果我們馬上離開，無人制藥，這城東數十萬人，就要爛在裏面了，甚至疫病都有可能卷土重來，死灰覆燃。”商尹看向商天正，道：“身為強者，總要守護世間無辜弱小，不是爺爺教的嗎？”

商天正沒有反駁，洛淵動了動嘴唇，欲言又止。

“我們再度減少量的投放，最大限度，節約血藥。”商尹正色道。

“明白。”憨憨尊重商尹所做出來的任何選擇。

時間僅僅只是過去了三天。

“稟報張神醫，聽聞城東許多人都已經被治愈，那些隱藏在天野山城其他地方，有疫病癥狀的人都湧來城東了，希望得到救治，多出三四十萬人。”吳晨心頭大患，徹底消除，他知道很多人都因為生怕在城東，死於非命。

無數年來，天野山城中，也有不少大大小小勢力，他們也不願意被困在城東，因為極為不便，許多財富都無法橫移，變賣。

這些人在城中都有一定的地位，紮根已久，如果強行將人帶到城東，怕是會引起一場血腥廝殺。

對於天野山城而言，也是巨大的損失。

故而吳晨讓他們都將自己自封在府邸中，讓將那些感染疫病的人單獨居住，同時也派人守住他們府邸，不讓任何人外出。

如今知道張信景能夠治好他們，他也要有條不紊的安排，讓這些人都能夠得到救治。

這樣的消息，在洛淵與商天正聽來，簡直就是一場噩夢。

意味著，商尹根本無法把玄武這藥給到劉一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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